從痛苦中學習,持續前進

即使生活充滿痛苦,我們也要從中汲取教訓,堅強地站起來,並持續前進。

  • 遊戲主角哈里爾·杜博瓦是一位深陷困境的警探,他選擇用酒精和毒品來逃避過去的創傷和現實的痛苦。
  • 遊戲中的城市雷瓦科城也飽受戰爭、貧困和衰敗的摧殘。
  • 整個遊戲世界都籠罩在「蒼白」的陰影下,「蒼白」是一種會吞噬資訊、瓦解現實的現象,象徵著歷史的腐朽和人類集體創傷。

遊戲中呈現了兩種應對痛苦的錯誤方式:

  1. 逃避現實: 哈里爾最初選擇用酒精、毒品和虛假的身份來麻痺自己,但這只會讓問題惡化。遊戲中許多角色也採取了類似的逃避方式,例如書商普萊森斯用靈異現象來解釋書店的失敗,庫諾則因無法擺脫虐待的父親而沉迷於毒品和犯罪。
  2. 沉溺於痛苦: 遊戲中也呈現了另一種極端,即完全放棄希望,任由痛苦吞噬自己。例如逃兵,他因爲戰爭中的逃亡經歷而陷入自責和孤立,最終變成了一個充滿仇恨和報復心理的人。

遊戲透過以下幾個方面來闡述如何正確地面對痛苦:

  1. 從失敗中學習: 哈里爾在一次次的失敗中逐漸意識到逃避和沉溺都無法解決問題。他開始認真面對案件,努力克服自身的缺陷,並在金的幫助下逐漸找回自我。遊戲鼓勵玩家不要害怕失敗,而是要從中吸取教訓,不斷嘗試,最終才能獲得成長。
  2. 擁抱希望: 即使面對「蒼白」的威脅和雷瓦科城的衰敗,遊戲中仍然存在著希望的火種。例如,工會領袖艾弗拉特雖然腐敗,但他仍然在為工人争取權益;莫雷爾和琳娜即使多年尋找「印迪格幻影」未果,也依然保持著對未知的好奇和探索的熱情。遊戲想傳達的是,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,也要相信未來會變得更好。
  3. 持續前進: 遊戲的結局,哈里爾終於找到了殺害萊利的真兇——逃兵。逃兵的悲劇命運警示著玩家,如果無法正視和克服自身的痛苦,最終只會被其吞噬。而「印迪格幻影」的出現則象征著希望和救贖,它鼓勵哈里爾放下過去的傷痛,勇敢地走向未來。

絕對迴避(Absolute Recoil)

「絕對迴避」是《Disco Elysium》的核心概念,它不僅塑造了主角 Harrier Du Bois 的性格,也深刻地影響了遊戲對主體性、意識形態和自由意志等主題的探討。這概念源自斯洛維尼亞哲學家斯拉沃熱·齊澤克(Slavoj Žižek),指的是一種辯證過程,事物透過自身的失落而顯現。透過將齊澤克的哲學思想融入遊戲敘事,《Disco Elysium》為玩家帶來了一場充滿哲學思考的遊戲體驗。

Harrier 的失落

遊戲開頭,Harrier 處於失憶狀態,不記得自己過去的種種,包括他與前妻 Dolores 的關係。這段關係的破裂對他造成巨大的創傷,成為他「絕對迴避」的根源。為了逃避這份痛苦,Harrier 沉溺於酒精和毒品,並建構幻想來麻痺自己。

辯證過程

Harrier 的「絕對迴避」可以透過以下三個辯證階段來理解:

  1. 設定反思(Positing Reflection):這是 Harrier 經歷失憶前的狀態,玩家只能透過零碎的資訊和對話來拼湊出他過去的樣貌。這個 Harrier 對玩家來說是未知的,他的起源也變得難以理解。
  2. 外在反思(External Reflection):在遊戲過程中,玩家扮演著新的 Harrier,並透過與遊戲環境互動來逐步了解他。同時,玩家也會不斷接觸到過去 Harrier 的蛛絲馬跡,將其與現在的 Harrier 進行比較。
  3. 絕對反思(Absolute Reflection):在遊戲尾聲,玩家與 Harrier 過去的搭檔相遇,並回顧了遊戲中的所有選擇。在這個時刻,新的 Harrier 被置回過去那個難以觸及的 Harrier 之中,玩家最終體驗到 Harrier 的完整面貌,包括他內在的矛盾與衝突。

對遊戲主題和角色的影響

「絕對迴避」深刻地影響了遊戲的主題和角色發展:

  1. 主體性(Subjectivity):透過 Harrier 的「絕對迴避」過程,遊戲探討了主體性的建構。Harrier 的身份並非固定不變,而是在不斷地失落、否定和重構中形成。
  2. 意識形態(Ideology):Harrier 在遊戲中會接觸到各種意識形態,例如法西斯主義、自由主義、道德主義和共產主義。透過辯證地審視這些意識形態,遊戲揭示了它們內在的矛盾和局限性。
  3. 自由意志(Free Will):雖然遊戲中的選擇看似由玩家決定,但實際上這些選擇都已經被預先設定。玩家真正的自由在於如何理解和詮釋這些選擇,並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[4, 7]。

與齊澤克哲學的聯繫

《Disco Elysium》借鑒了齊澤克的哲學思想,特別是他對黑格爾辯證法的解讀。齊澤克認為,矛盾是實在界(the Real)的體現,而克服矛盾並非意味著消除矛盾,而是走向更深層次的矛盾。遊戲透過 Harrier 的「絕對迴避」過程,展現了這種不斷走向更深層次矛盾的辯證運動。

從「無聲區」到「少於無」:《Disco Elysium》與齊澤克哲學的交織

在遊戲《Disco Elysium》中,Harrier 所遭遇的「無聲區」與齊澤克提出的「少於無」概念存在著深刻的關聯。遊戲藉由「無聲區」的意象,具象化了齊澤克對於現實、主體性和意識形態的批判性思考,引導玩家反思存在本身的空缺和矛盾。

「無聲區」:現實空缺的具象化

在遊戲中,「無聲區」被描述為一種位於教堂內部的奇特空間,它呈現為一種絕對的寂靜,甚至連聲音都無法存在。根據遊戲中的解釋,「無聲區」是「蒼白」(the Pale)的具體體現,「蒼白」是一種神秘物質,它威脅著人類的生存,並逐漸吞噬整個世界。

「無聲區」的絕對寂靜象徵著一種徹底的空無,它挑戰了我們對於現實完整性和連續性的認知。這種空無並非僅僅是虛無,而是一種「少於無」的狀態,它指向了現實本身的裂縫和不可能性。

齊澤克的「少於無」:揭示現實的虛幻性

齊澤克在《少於無》一書中,借用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論,闡述了「少於無」的概念。他認為,現實並非一個完整、自足的實體,而是一個由各種矛盾和空缺所構成的虛幻構造。

「少於無」並非指涉一種比虛無更低級的狀態,而是強調現實本身的空缺和不可能性。齊澤克認為,我們之所以感知到一個看似完整的現實,是因為我們運用各種虛構和幻想來填補現實的空缺。

意識形態作為「虛構的補充」

齊澤克指出,意識形態正是這樣一種「虛構的補充」。意識形態提供了一種簡化世界、解釋一切的宏大敘事,試圖掩蓋現實的空缺和矛盾。在遊戲中,各種意識形態,例如法西斯主義、自由主義和共產主義,都試圖提供一種解決社會問題的方案,但它們都忽略了現實本身的複雜性和不可能性。「無聲區」的存在,恰恰揭示了意識形態的虛假承諾,它提醒我們現實並非如意識形態所描繪的那樣完整和諧。

「無聲區」與主體性的空缺

「無聲區」不僅揭示了現實的空缺,也反映了主體性本身的空缺。根據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論,主體是一個永遠無法填滿的空缺,它源於我們與象徵秩序的疏離。在遊戲中,哈利失憶的狀態象徵著主體性的破碎和空缺。他試圖透過酒精、毒品和意識形態來填補這種空缺,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。「無聲區」的寂靜,也暗示著主體內在的空虛和沉默。

「少於無」:超越意識形態的幻象

《Disco Elysium》並沒有提供一個解決「無聲區」或「少於無」的方案。相反,遊戲鼓勵玩家正視這些空缺和矛盾,並在其中尋找存在的意義。遊戲的結局並未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,而是留下許多開放式的問題,引導玩家繼續思考。這也呼應了齊澤克的哲學觀點:哲學的目的並非提供答案,而是提出正確的問題。它提醒我們,真正的解放並非來自於尋求虛假的完整性和確定性,而是來自於承認和接受存在的空缺和矛盾。

《極樂迪斯可》角色的隱喻

《極樂迪斯可》中的角色不單單是故事人物,他們也代表著更深層的社會現象、意識形態和人類心理狀態。

  1. 哈里爾·杜博瓦 (Harrier Du Bois):

    • 迷失與救贖: 哈里爾是一位深陷酗酒和失憶的警探,象徵著現代社會中迷失自我、逃避現實的人們。 他最初沉溺於酒精、毒品和虛假的身份,試圖麻痺自己,逃避過去的創傷和現實的痛苦。 然而,在遊戲過程中,他逐漸正視自己的問題,並在夥伴金的幫助下,一步步找回自我,最终獲得救贖。
    • 意識形態的探索: 哈里爾在遊戲中可以選擇不同的政治立場,例如法西斯主義、共產主義、極端自由主義和道德主义。 這反映了現代社會中人們對不同意識形態的探索和困惑。
    • 人性的複雜性: 哈里爾是一個充滿矛盾的角色,他既有善良和正義的一面,也有自私和懦弱的一面。 他犯過錯誤,也做過正確的事。 他的複雜性反映了人性的多面性和不可預測性。
  2. 金·曷城 (Kim Kitsuragi):

    • 理性與秩序: 金是一位冷靜、理性、恪守規矩的警探,與哈里爾的混亂和失控形成鮮明對比。 他代表著社會中的秩序和理性力量,也象徵著哈里爾内心渴望的穩定和支持。
    • 良師益友: 金在遊戲中扮演著哈里爾的良師益友的角色,他幫助哈里爾戒酒、找回記憶,並引導他走向正途。 金的存在,暗示著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,也會有希望和幫助。
  3. 庫諾 (Cuno):

    • 社會底層的困境: 庫諾是一個生活在貧困和家庭暴力中的孩子,他滿口髒話,行為粗魯, 象徵著社會底層的困境和被邊緣化的人群。
    • 希望的火種: 儘管庫諾表面上叛逆和冷漠,但遊戲也暗示著他内心深處仍然渴望被愛和被關懷。他的存在,提醒我們即使在最惡劣的環境中,仍然存在著希望和人性的光輝。
  4. 艾弗拉特·克萊爾 (Evrart Claire):

    • 權力與腐敗: 艾弗拉特是碼頭工會的領袖,他精明、狡猾,並且利用手中的權力謀取私利。 他代表著社會中的權力階層和腐敗現象。
    • 複雜的動機: 儘管艾弗拉特腐敗,但他同時也關心工人階級的福祉, 並且在一定程度上維護著社會的穩定。他的複雜性,反映了現實世界中政治人物和社會現象的多面性。
  5. 喬伊斯·梅西耶 (Joyce Messier):

    • 資本主義的化身: 喬伊斯是野松公司的高級談判代表,她優雅、精明、善於操控人心。 她代表著資本主義的力量和利益。
    • 理性的聲音: 喬伊斯在遊戲中提供了一些關於雷瓦科城歷史和政治的客觀信息,幫助玩家更好地理解這個世界。
  6. 逃兵 (The Deserter):

    • 創傷與毀滅: 逃兵是一位在革命戰爭中臨陣脫逃的老兵,他被過去的創傷所折磨,最終變成了一個充滿仇恨和報復心理的殺人犯。
    • 逃避的後果: 逃兵的悲劇命運,警示著我們逃避現實和沉溺於痛苦最終只會帶來毀滅
  7. 「印迪格幻影」 (The Insulindian Phasmid):

    • 希望與救贖: 「印迪格幻影」是一種神秘而美麗的生物,它象徵著希望、救贖和人類與自然的聯繫。
    • 超越痛苦: 「印迪格幻影」的出現,暗示著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,也存在著超越痛苦和絕望的可能性。
  8. 「蒼白」(The Pale):

    • 歷史的傷痕: 「蒼白」是一種會吞噬信息和瓦解現實的超自然現象,它象徵著歷史的腐朽、人類集體的創傷和不可知的未來。
    • 文明的崩潰: 「蒼白」的蔓延,預示著文明的崩潰和人類的滅亡。 它提醒我們要珍惜現在,努力創造更美好的未來。